見證
神在我生命中的大拯救
吳明慧
一、成長背景:
我是雲林人,在一般傳統信仰的家庭長大,阿公曾經是廟公、阿嬤則是虔誠的一貫道信徒,所以從小我跟著阿嬤進出佛堂。我家中有父母親、上有哥哥下有弟弟,我是家中唯一的女生,一般人聽到我這樣描述,通常都會說:哇!那妳一定很受疼愛。我都是笑而不答~~因為我不是這樣的。
二、媽媽與我:
從小村莊裡的長輩們都叫我「心補阿」(童養媳的意思),就可以知道我在家中的處境是不好過的。因為媽媽非常重男輕女,我記憶中我從很小的時候(3~4歲),就被我媽常常莫名地打耳光及被罵難聽的字眼。她打我通常是沒有原因的,可能只是因為心情不好,且會找我爸不在時下手。這樣的生活對一個孩子而言實在是太痛苦了,所以我三年級時偷了阿嬤的綠油精,整瓶喝光企圖自殺,但後來才知道:不會死。四年級時想要告自己的媽媽虐待兒童。國小高年級時,我的外套太小了,已經變七八分袖了,我需要一件保暖的外套,但我媽不同意,這件事鬧得很大,大到我阿嬤跟媽媽吵架,吵到阿嬤打電話叫大姑姑回來主持公道。最後~媽媽終於通融了,我記得那一晚,我跟哥哥騎著腳踏車去夜市買一件外套。
三、阿嬤的叮嚀:
到了12歲,因為我哥出面阻擋,我終於不用再被打耳光。也在12歲那年,最疼我的阿嬤很嚴肅地跟我說:查某仔啊!(小女孩阿)以後妳能離家多遠就要多遠。我一直記得這句話是因為,這對12歲的我來說真的是太殘忍、太不可思議了! 我想我阿嬤很有智慧,早就已經看清這一切,於是我國高中有一半時間都是住校,大學及工作就都一直在台中生活。
四、大學之後:
我12歲以後只是不用再被打耳光,但那不堪入耳的謾罵仍持續著,且我考上私立靜宜大學,我媽堅持不讓我讀,她叫我去工廠當女工,我跟她吵了很久,後來求她幫我去辦就學貸款,我一定要讀書。記得大二時,才回到家、腳剛踏入房間,媽媽就在走廊謾罵我只會回來拿錢,怎麼不死出去。
五、93-94年信主:
也許因為成長過程太辛苦了,我畢業後到基督教的伊甸基金會工作,每天工作前要晨更、有牧師來帶我們讀聖經。在基金會的許多退休會或營會,常常都有呼召,我幾乎每次都是哭著舉手。(其實我是信主後才知道那是呼召),於是我94年就受浸。
六、96年阿嬤過世:
對我而言我好像是孤兒一樣了,因為世界上唯一可以保護我的人,走了。
七、過度敏感的大人:
因從小每天要緊張兮兮,注意觀察媽媽回到家的臉色是如何,所以我變成過度敏感的大人,很怕自己做錯事,如果說一般人身上有6個雷達,我大概有36個吧!很容易因為誰臉色不好,我就很緊張地想:是我哪裡做錯了嗎?是我嗎?這樣在職場上其實會逼死自己。且我開始賺錢後,在外面看到什麼好東西,都會買回去給我媽,因為我裡面還是期待著她能愛我,所以我就一直巴結她。但其實這是不符合常理的,這是很扭曲、變態的。
因為我是社工就會試著想要幫助自己,於是我開始去找為何我媽要這樣對我,依我的專業多數會說:可能她的成長環境中,有遇到什麼問題。於是我就把我想到的一一去問我爸,結果答案都不是我想像中的,當找不到原因時,就解不了套了。神很特別的透過職場上幾年的環境,凸顯我的過度敏感及過度用力的問題,我自己努力幾年後,仍然救不了自己,我內心有跟神禱告:求主救我,我不要再這麼辛苦過生活。
八、103年生命的黑暗:
神真的是垂聽禱告的主,在100年開始透過環境來醫治,因為從小的成長環境,我裡面有非常堅固的營壘,講白了就是我活下去的能力,如:我要很認真、我不能出錯、我要完美,但這些都開始被神搖一搖,然後拆毀。我也開始發現有些事不是我認真、努力就可以的。直到103年我因工作關係調回雲林中心,當時覺得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十幾年了,好累了~可以回家工作也不錯,但我知道,我媽可能會是潛在的不定時炸彈,所以也先跟雲林主管報備,支援3-4個月後,若不行我就要調回台中。
回到雲林跟家人一起生活,才發現我媽一直沒有變,她還是不喜歡我,收衣服時唯獨我的不會收;因當時雲林中心是草創的混亂期,所以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家,加上是冬天,我因太累而常感冒,我爸就叫我媽要煮粥或薑湯給我喝,我媽就會趁我爸不在時,很兇地問我:妳到底要不要喝啦?我就默默說:不用。然後她也常常會罵我一些難聽的話,就像我小時候一樣。
住在家裡其實比一個人住外面更累,在台中有什麼事,還可以請室友幫忙。於是在雲林三個月後,我開始生病了,騎機車去家訪時,很常想要撞進去大排水溝裡面,因為我好累但我不能自殺,可是我好想受傷住進醫院,住院我就可以休息了。這樣的念頭持續一段時間後,我跟主管據實以告,我將業務告一段落後調回台中。
九、真正的黑暗期來到:
回到台中後,我以為離開高壓環境我就會好了,殊不知黑暗就如海浪席捲而來。我開始問身邊的人:為何人要活著?我活著的目的是什麼?騎車上班時,固定會停一個平交道,有聲音叫我去臥軌且還有清楚的步驟。這樣持續一段時間後,因當時是做老人服務,有給長輩做憂鬱量表,我自己就拿來做,施測結果是中重度憂鬱。其實,當時的我,已經無法勝任社工的高壓工作了,但我一直撐著,知道自己無法但也不願意放手。
感謝主,後來派一位姊妹來扶持我,因她的陪伴及引導,我終於才願意提辭呈,讓自己先休息。當時要我不工作、沒有收入、一個人在台中生活(不能讓家人知道我因我媽而憂鬱生病),這對我是很難的,我也是掙扎一段時間才提離職。記得離職後有一天我突然覺得:哇!可以好好睡覺、吃飯、呼吸著,這才像一個活著的人啊~憂鬱生病的那段時間,雖然我是一個人在外租屋生活,但我每次有自殺意念時,感謝主讓我還能有力氣傳訊息求救,教會肢體也很扶持陪伴;在那段黑暗期,我知道我真的無人可靠了、連我自己也沒辦法了,唯有緊緊抓住神,才有活路。所以我照常來聚會,但都是採遲到早退的方式,就是要避開跟人的互動;分區聚會也先講明我的狀況,請大家不要叫我分享,我自己想分享就會講。雖然我像是地上的一攤臭爛泥,但只要交給主,主一定有辦法帶我們走過來。
生病過程中也讓我深深體會:我們肉體的驕傲是最難辦、也是最後死的。因為我自己去看身心科時,為了要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像病人,我還勉強自己一進診所我要撐著一點、表現好一點,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一點。當我這樣做的時候,我自己心裡笑著跟主說:唉!我這難辦的肉體阿。後來神讓我休息一段時間,但每個環節,主都有預備,不管是看醫師、生活中的陪伴、打工機會等等的需要。走過這一遭才體會到原來信主快十年,但事實上我並沒有真正的交託,十根手指頭緊握著,頂多放兩根小拇指而已,但神透過生命的憂鬱黑暗,把我緊緊握住的手一根根扳開,那一刻也才發現:原來放手交給主是這麼輕鬆,因為出於主的,主必負責到底。
十、【這一條路】
我走過最幸福的路,是跟隨的路,讓祢的手引導生命的每一步。
我走過最喜樂的路,是依靠的路,把每一天交給祢的心來眷顧。
捨己,卻更加寬闊;放手,卻更加穩妥;超乎想像,精彩豐富,我跟你走的這一條路。
信主後快十年,透過死蔭的幽谷,神讓我重生、讓我放手,開始讓主在我的裡面掌權作王,我的屬靈生命也才有機會慢慢被神建造及長大。我很感謝主的拯救,到目前為止,偶爾會因回家又被我媽傷到,回台中後我就會在主面前大哭,但我知道:在主裡我是越來越健康的。我的環境一樣,但有主掌權及交託給主,不再自己揹著,就輕省很多。這段經歷,讓在我在助人工作上,成為很多服務對象的安慰及祝福,有家長說我是「帶傷的醫治者」。哥林多後書1:4我們在一切患難中,祂就安慰我們,叫我們能用神所賜的安慰,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。